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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"中国男三高"戴玉强(右)、莫华伦(中)、魏松(左)正在排练中。 本报记者 方非摄 |
从组合到首演再到走向国际,三个月时间实现“三级跳”,由戴玉强、莫华伦和魏松三位著名男高音组成的“中国男三高”在中国乐坛引起巨大反响。2月28日、4月25日,“中国男三高”将在国家大剧院举行两场专场音乐会。
10年前,“世界三高”帕瓦罗蒂、多明戈、卡雷拉斯来华,唱响紫禁城下;10年后的今天,“中国男三高”成为北京的一张文化名片,迈着坚定的步伐唱出了国门。这个品牌是如何推出的?未来又将如何提升?面对质疑之声,三位歌唱家是何态度?通过点点滴滴的幕后细节,也许能勾勒、描摹“中国男三高”的成长轨迹。
一波三折
正如一部宏大的交响乐作品总有序曲,“中国男三高”的诞生也经历了一波三折的“前戏”。
依照戴玉强的回忆,大约是在两年前,一位圈内朋友提出想把他和魏松“捆绑”在一起进行演出,因为在那之前国内美声界一直有“南魏北戴”的说法。“我当时就想,不如再加上个‘香莫莫(饽饽)’吧,也就是莫华伦。我们都是好朋友,大家一起演出多开心啊!”
就这样,那段时间他们三人同台演出了五场,包括广州两场、深圳一场、上海一场、沈阳一场。“当时虽然也打出了‘三大男高音’的名义,不过我们根本没想过真正组建‘中国男三高’,大家就是同台演出而已。”戴玉强说。不过,在那之后他心里倒是萌生了一个念头,能不能把三人同台演出这种形式固化下来?为此,他还把圈内一些老朋友请到一起,共商此事。“大家伙儿的主意都很多,而至于具体怎么操作,还没有形成明确共识。”
此事暂时搁置下来。直到后来,戴玉强的一位老同学牵头运作,想在北京试着做一场“中国三大男高音”音乐会,时间定在2011年4月23日,地点在人民大会堂。“当时我们把大会堂的场租订金都交了,我还忙着四处去拉赞助,想赢得更多支持。不过遗憾的是,在音乐会前20天左右,我们被告知,由于清华大学建校100周年庆祝大会将于4月24日在人民大会堂举行,头天晚上要进行会场布置工作,实在没办法安排我们的演出了。”于是,“中国男三高”再度搁浅。
然而,转机很快就来了。2011年7月的一天,北京市主管文化的领导约请首都文艺界名人,谈谈对北京文化发展的建议,戴玉强位列其中。“我当时谈了一些个人的看法,同时趁机提了一句,说我们想组建‘中国男三高’,希望能得到政府相关部门的支持。这事很快得到市委宣传部支持。考虑到要打造‘中国男三高’这个品牌,需要的是真正的商业化运作,须依托于一个有实力的企业,市领导要求我们与北京演艺集团品牌共享、共同运作。”
2011年8月16日,“江山如此多娇——中国三大男高音全球巡回音乐会”北京音乐会正式启动。这也是戴玉强、莫华伦、魏松首度以“中国男三高”名义公开亮相。
“三高”首秀
2011年10月21日,人民大会堂,“中国男三高”初试莺啼,赢得满堂彩。不过,懂行的观众发现,当晚魏松的状态似乎不是最佳。
都说歌唱家最怕感冒影响声带状况,可魏松偏偏就在这节骨眼儿上感冒了。感冒症状其实早在这场音乐会前一个星期就有了。当时,魏松和戴玉强在沈阳举行一场被主办方誉为“双高来袭”的音乐会,头天晚上跟乐队一起合乐时,魏松就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,嗓子不给力。为了不影响“中国男三高”北京音乐会,当晚魏松回到宾馆就开始熬中药喝,想把感冒给“摁住”。
然而感冒势不可挡,以至于2011年10月21日当天下午,魏松实在扛不住,“趴”下了。“我那天早起嗓子都没声儿,下午排练时身体根本顶不上,戴玉强和莫华伦他俩在台上唱,我就在台下的前排桌子上趴着,难受啊!”戴玉强还记得,当时魏松像个气馁的孩子一样,“他说我能不唱了吗?我要回上海。我们大家伙儿就劝他,安慰他,让他别太着急上火。”
当晚演出,魏松强打精神上阵,然而毕竟是感冒在身,嗓子不持久,唱几句就觉得累。无奈,高音段落只能让他少唱,以保证他一人演绎的曲目不出状况。用戴玉强和莫华伦的话说,“能替他唱的高音,我俩都替了,普通观众可能听不出来,专业观众肯定能发现魏松没撒开唱,不过他能唱完全场已经很不容易了,而最终音乐会的整体效果也很不错。”
如其言,当晚演出现场的热烈氛围可谓爆棚,观众的情绪愈加高涨,尤其是最后的不插电环节,“中国男三高”三次返场,分别演唱了《我的太阳》、《今夜无人入眠》和《我的祖国》,声震全场。
在人民大会堂这样能容纳6000余名观众的大场地,尝试关闭扩音系统的不插电演出,实属冒险之举。而这主意,竟源于音乐会总导演张树荣的“一时兴起”。张树荣清晰记得,“在沈阳的那场‘双高’音乐会结束后回酒店的车上,我问戴玉强,敢不敢在大会堂不插电?他毫不犹豫地说,敢!我们就这样定下来了。虽说是一拍脑门的想法,不过,我对他们的唱功充分信任,而他们也自信有这个实力。”
这场音乐会的票在开演前一个星期基本售罄,戴玉强总算把心放进了肚子里。当初在音乐会启动仪式上,他和莫华伦、魏松三人信誓旦旦地说,这场音乐会绝不赠票。“话既然说出去了,就得百分之百做到啊,而且,票要是卖不出去,到时候现场的场面也不好看啊!所以,那段时间我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情关系,动员朋友们都来买票,结果卖得真不错,以至于后来有观众想买票,没了!我心想,早知道这样,我都不用天天陪人喝酒去推票啦!”
北京首秀之后,“中国男三高”开始了全国巡演,相继在上海、广州、深圳、成都、合肥等地举办了10余场音乐会,还参加了龙年央视网络春晚、湖南卫视龙年春晚等大型晚会活动,用一位观众的评价来说,“中国男三高”越来越流行,市场热度越来越高了。
“三高”闯纽约
龙年除夕之夜,作为北京市旅游形象大使的“中国男三高”登上了美国的演出舞台——“北京旅游之夜·中国三大男高音音乐会”在纽约林肯中心的艾利斯·塔里音乐厅举行。
演出前一天的早晨,纽约下起了漫天飞雪,整个城市银装素裹。这让戴玉强、莫华伦、魏松很兴奋,觉得是个好兆头。坦白说,他们三人的压力还是有的,毕竟这次是“中国男三高”第一次走出国门。不过,演出当晚,当他们看到能容纳千余名观众的艾利斯·塔里音乐厅座无虚席时,心中的忐忑瞬间消失了。
据随行的北京广播电视报记者张晶介绍,来观看音乐会的大部分观众对“中国男三高”高水准的艺术表现给予了热烈回应,“他们一会儿鼓掌、一会儿欢呼、一会儿和着歌声打着节拍,现场气氛异常热烈。观看音乐会的有华人,有美国人,还有在美国的其他国家的音乐爱好者,虽然不同肤色的观众对音乐有着不同的理解,但在演出现场他们都被三位艺术家的歌声所折服、感染,音乐厅好像是一个世界大家庭!”
“中国男三高”全球巡演的策划人张树荣印象最深刻的是两位观众。一位是纽约市政府负责公共事务的专员史蒂芬先生,他在看完演出之后激动地说:“没想到中国歌唱家在演唱国外作品时发音能这么标准,他们的演唱美妙极了!”而在华尔街某证券交易所工作的科隆先生也很兴奋:“这台音乐会的节目安排太棒了,中西结合,中西方文化相互交融。那几首中国作品对歌词有简单的翻译,让美国观众能更好地理解歌曲的涵义,并从音乐中更好地了解中国文化。”
纽约演出归来,戴玉强、莫华伦、魏松以及音乐会制作人黄扉等一方面沉浸在喜悦中,另一方面也在思考一个问题,如戴玉强所言,“已经走出去了,我们就得想办法更好地走下去。说实话,压力肯定有,因为依照国际惯例,国外很多演出项目早在两三年前,甚至更早的时间之前就已经定好了,而‘中国男三高’组建才几个月时间,一切都是从零开始。就像在纽约的演出,后续影响力可能不会马上就显现,一切都需要一个过程,也许需要一种契机。”
“中国男三高”海外巡演目前敲定的有以下几站:今年8月份参加英国爱丁堡艺术节,此后还将于9月份在英国举办两场音乐会。“海外的演出需要一场一场去谈,涉及方方面面的问题,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。就我们三人而言,会全力以赴对待每一场演出,竭尽所能去维护这个品牌,靠我们的真实力,而不是假招子、表面文章去征服观众。”戴玉强说。
回应争议
拾“世界三高”牙慧?
中国的男高音并非只有戴玉强、莫华伦、魏松,为什么偏偏是他们组成了“中国男三高”?从“中国男三高”品牌推出的那一刻起,就有诸如此类的争议之声。
“其实,任何三人组合在一起都会受到诟病。我想得很明白,就一点,听拉拉蛄叫还不种地了?”戴玉强心直口快,“我是农民的儿子,我从7岁开始就知道,有耕耘才有收获。有些人,撒了种子就不管了,不去开苗、施肥、锄草、中耕,就等着秋天去收获,这怎么可能呢?我坚信一条朴素的哲理:不做,一定不能成功;做了,才有可能成功。再说‘中国男三高’,既然我们走到了一起,就会一起去努力做好这个品牌。”
而在“中国男三高”全球巡演的策划人张树荣看来,“三高”这一称谓并非此次独创。10年前“世界三高”来华后,“中国男三高”这个概念就在不同的场合和地点使用过,也有很多不同的组合,其中曾有过戴玉强、莫华伦和魏松的组合,有过戴玉强、丁毅、范竞马的组合,也曾有其他男高音歌唱家的组合,“这些,大多是一次活动而已,而这次由戴玉强、莫华伦、魏松组成的‘三高’,被北京市政府以政府名义推出,并当作一个品牌来经营,在中国还是第一次。”
此前,有传言说“中国男三高”要进行商标注册。对此,张树荣解释说,“这个不太可能,首先,‘中国’这两个字不可能被注册;其次,‘三高’是一种精神产品,而且其中涉及到数字,也无法注册。我想说的是,‘中国男三高’就是附加在戴玉强、莫华伦、魏松这三个人头上的一个符号而已,并不是通过什么人或者什么机构评比出来的。从这个品牌推出的那一天起,我们从没排斥过其他的男高音组合,中国男高音是一个群体,不管是‘三高’、‘五高’,或是其他任何形式的组合,都不能完全代表中国男高音这个整体。”
有“世界三高”在前,“中国男三高”总免不了被认为是拾人牙慧。同时,“用世界通行的美声唱法去与世界交流”,也不免让人担忧:美声唱法来自于西方,中国人本就是在向西方学习,如今要拿着学来的本领去跟“师傅”抗衡,莫不是有点儿班门弄斧?
“世界三大男高音歌唱家是我们学习的榜样,希望我们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,学习借鉴,打造属于中国自己的文化品牌。”魏松说。而戴玉强的反应更为“犀利”:“拾人牙慧?看拾的是谁的,拾‘世界三高’的,我觉得不丢人!我们从一开始就在向西方学习美声唱法,现在是继续学。如果在这个学的过程中,我们能够接近世界先进水平,甚至在某些方面有所超越,不是很好吗?”
旁观者说
“男三高”高在哪儿?
在著名词作家、策划人宋晓明看来,“中国男三高”以一种“集约优势”创新了一种演出模式。“他们不是简单的三位男高音的同台演唱,他们的歌声在音色和气质上实现了很好的融合、互补,实现了叠加效应,1+1+1大于3。从市场效果看,‘中国男三高’的热度要高于每一位个体。”
他最看好“中国男三高”的一点是,他们将美声唱法与中国观众的距离拉近了,“他们的演唱特点、台风特点,带有某种娱乐的味道和幽默诙谐的成分,很轻松,很愉悦。他们三人都出演过很多歌剧,能将角色感带入到演唱中,他们的手势、形体、眼神,与观众形成了很好的互动,产生某种情境感。这样一来,观众对音乐的接受过程变得松弛了。”
在宋晓明看来,“中国男三高”让美声放下了身段,亲近了大众。比如在2011年10月21日人民大会堂音乐会上,他们还尝试以美声唱腔演绎流行歌曲《天路》和《追寻》。《天路》虽不及韩红唱得那般嘹亮、高亢,但却更显壮阔雄浑,别有一番韵味。如此一个小小的噱头,赢得了不少观众的好感。“一说美声,很多人就觉得是高雅音乐、严肃音乐的代名词,一下子就产生了距离感,总是绕着走。但是听了他们三人对各种风格歌曲的演唱,很多观众突然发现,美声其实没那么高不可攀,原来美声也可以这样唱!”
宋晓明将“中国男三高”比作“中国人的洋品牌”。他说:“寻找语言上的共通,才能真正走向世界,‘中国男三高’便是在用美声这种带有世界普遍意义的语言,与世界进行交流,他们就像是‘用外文讲述中国故事’。中国文艺如何走向世界,面向当代,我认为除了有京剧、武术、杂技等传统艺术,还应该有像这样更富于国际化视野与共鸣的艺术形式。”
花絮
三人行 老友记
圈子里有句话,同行是冤家,男高音彼此更是“敌人”。如果从这个意义上说,“中国男三高”绝对是个例外,因为他们三人不仅不是“敌人”,还是相交多年的挚友。和“世界三高”帕瓦罗蒂、多明戈、卡雷拉斯一样,“中国男三高”戴玉强、莫华伦、魏松彼此也都分别相差9岁,魏松是老大哥,莫华伦居中,戴玉强是“小戴”。
回忆过去,莫华伦记忆犹新。1996年,莫华伦在上海制作歌剧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时认识了魏松,第一次见面便相谈甚欢。“听魏松演唱,闭上眼仿佛听意大利人唱歌,非常优美。”莫华伦说。1997年,他和魏松同时出演歌剧《卡门》,从此成为好友。
至于和戴玉强的交往,莫华伦印象最深的是1998年,他来北京参加第一届北京国际音乐节,出演歌剧《艺术家生涯》,恰好同一个角色也有戴玉强。莫华伦记得,当时戴玉强一亮嗓,包括现场的指挥都惊呼出声,因为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竟有那么漂亮的声音,高音更是唱得轻轻松松。“尤其剧中那首著名的咏叹调《冰冷的小手》,戴玉强唱得非常棒。当时我就觉得,凭这种声音,以后他肯定会大有作为。”
而在戴玉强的记忆中,他和莫华伦早在1995年就有过合作,“1995年11月17日,中央歌剧院在世纪剧院演出《图兰朵》,这也是北京演出舞台上第一次用原文演唱外国歌剧。我和莫华伦共同参演,那也是我俩第一次见面,我当时感觉他很帅,声音很厚实,演唱起国外歌剧很熟练,很国际化。后来我俩合作演出的机会就很多了。”
戴玉强与魏松的交往则有点儿“忘年”的意味。那会儿戴玉强还是个刚毕业的学生,“大概是1990年,我想报考上海歌剧院,并且听说那里有位男高音叫魏松,唱得很棒,不过就是偶尔会出点小状况!”戴玉强笑说,“后来我考试没发挥好,没考上上海歌剧院。为了散心,我便去上海美琪大剧院看演出,我记得魏松唱了《女人善变》,很棒,只是我觉得最后一个高音听起来还不够过瘾,呵呵!不过说实话,我那时还真是很敬仰他的!”
虽然戴玉强没能进入上海歌剧院与魏松成为同事,不过,两人共同演出的机会却越来越多。“只要国内演什么歌剧,基本上就是我俩演。我俩相处得很不错,我到上海他接待我,他来北京我接待他,喝喝小酒,聊聊小天,感觉挺好。我们俩的声乐观念一致,所以很投缘。”
也许是因为彼此太熟悉了,成了好哥们儿,戴玉强、莫华伦、魏松三人在台下凑到一起时,时常会插科打诨一番,甚至相互“揭短”。“莫华伦最大的特点是唱歌时嘴巴会变成方形,而魏松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喝酒、抽烟,如果演出前让他戒酒,他就唱不好歌。有一次我们就没让他喝酒,结果他唱起来总觉得没感觉。没办法,喝吧,结果唱得特别好。”戴玉强说。
在“中国男三高”全球巡演的策划人张树荣看来,这仨人能凑在一起,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有着迥异却又互补的性格魅力,同时,三个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。就说“中国男三高”商演的出场费,三人绝对是平均分配。这样一来,戴玉强的所得,比其单人演出的个人出场费着实降低了不少。
闻此,戴玉强呵呵一乐:“是啊,我如果自己拎个包、拎件西服到处演出,能挣不少钱,不过我觉得没太大意思。钱多少对我来说没什么太大的意义!我们现在三个人一起同台演出,我虽然从‘一’变成了‘三分之一’,不过很开心,不光是唱得开心,更重要的,我们是在共同做一件我们都愿意为之付出努力的事!”